自踏上工作岗位后,我在教育教学上十分投入,取得了不小的成绩,受到了领导的赞赏,学生的爱戴,家长的认可。每年教师节,我都会收到不少来自四面八方的学生给我寄来的贺卡。然而,这些祝贺,大都发自学生常规性和礼节性的问候,有的甚至只是出于恭维和敷衍,它们犹如过眼云烟,没有给我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。唯有去年收到的一张特殊的贺卡,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,也影响和改变着我的教育观念。
之所以说是一份特殊的贺礼,是因为这贺礼并非来自我校的学生,而是我在他校借班上课时的一位“特殊学生”,如今已是一家装潢公司总经理的王林寄来的。打开信封,映人我眼帘的是一张非常精制的、手工制作的贺卡,上面这样写着:
严老师:
可能您已经没有印象了,我是您在98年来我校借班上课时,三(2)班的一位学生。虽然,我长得很高大,却中看不中用,以致受到了家长的冷眼、老师的冷漠、同学的冷落,成了班级中一位可有可无的“旁听生”。直到您给我们上的那堂课开始,我才找回了自信,看到了希望,从“心”点燃了我走向成功的信心。
不知严老师您是否还记得,那天,您让我帮助搬投影仪,并安装投影屏幕。上课时,是您“第一次”将我当学生看待,让我到黑板上来画一幅画,并受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夸奖。从此,我对画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在您的鼓励下,我通过自己的努力,有幸以很高的美术专业成绩“破格”考入了苏州工艺美术学校,在那里,我读了四年中专。后来,我以自己的优势进入了一家规模较大的装潢公司。如今,我已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。可以说,没有您严老师的一堂课,就没有我王林的今天,感谢您,严老师!
——王林
我恍然大悟,如梦初醒,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打开了:1998年3月,我有幸参加了市政治评优课。那次活动被安排在邻近的一个乡镇举行。那天,我抽到的是上午第二节课,班级是三(2)班。第一节课下课铃声响过,我急匆匆地向三(2)班走去。可哪知道,教室里压根儿就找不到投影仪和投影屏幕。此时的我,心急如焚,糟啦,没有投影仪器,我怎么上课呢?人生地不熟,我能找谁呢?
这时,正好从后门走进来一位个子非常高的男生。看到他进来,我如抓到了“救命稻草”,赶紧走了过去,“这位同学,能帮我到班主任那里去拿一下投影仪吗?”他木讷地看了我一下,—声不发地帮我搬来了投影仪,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讲台上。这时,我才发现,教室里还没有投影屏幕,我赶紧把他喊过来,让他再次帮我拿来了屏幕,并装了上去。总算有惊无险,上课铃响了,我如愿准时上课。
那天,上课的内容为初三的“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”。在讲到两个文明的关系时,为了让同学们能对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关系有一个简明、清晰、直观的认识,我要求学生在草稿纸上画一幅图,能形象地表明两个文明的关系,并请一位同学到黑板上来演示。大概由于太紧张的缘故,我竟忘了向班主任要一份学生的名册。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孔,我茫然不知所措,也不知道哪一位同学基础好一点,能很好地配合我,不出“洋相”,以使我的课能按部就班地顺利上下去。突然,我看到角落里一张熟悉的脸,那不正是刚才帮我忙的那位大男生吗?对,没错,就叫他吧!“来,那位高个子男生,你来试试好吗?”这时,我清楚地看到他胆怯、犹豫地站了起来。此时,其他同学的头都不约而同地转向了他,画面相觑。突然,我听到有一位同学小声地说:“老师,不要叫他,他是弱智,不算分数的。”
既然已叫了他,哪里管他是弱智,还是天才,看看情况再说。可有谁能料到,奇迹就在这—瞬间出现了。只见他拿起粉笔,简单地勾勒了几下,一辆车子的两个轮子栩栩如生地跃上了黑板,中间两个“剑头”,并用文字简明扼要地标明了两个文明之间的内在联系,笔法干净利落,线条错落有致。天哪!这哪里是一个所谓的“弱智”学生,简直是一个大大的“天才”。当时,我激动得重重表扬了他一番,并鼓励他以后在美术方面多下点力气,将来定有出息,成就事业。
大概就是因为我的赏识和那几句表扬的话,唤醒了他沉睡的潜能,激活了他死寂的灵魂,放飞了他囚禁的情愫,开启了他幽闭的心智,从此,一发不可收拾,在艺术的新天地里如痴如醉,终于成就了他今天的事业。
这的确是一份特殊的、弥足珍贵的礼品,我得好好将它保存。在以后的教育生涯中,我要用它自勉,我要用心去发掘学生的闪光点,学会欣赏,学会鼓励,学会表扬。对于学生的长处,哪怕是“芝麻大”的优点,也要将他说成是“西瓜大”,多表扬,少批评;多鼓励,少打击;多肯定,少指责,以激发其上进的意识、成功的欲望。
每位学生身上都有无穷的有待我们去发掘的“宝藏”,关键就看我们有没有善于发现和欣赏的眼光。不是吗?如果一个孩子生活在批评之中,他就学会了谴责;如果一个孩子生活在讽刺之中,他就学会了害羞;如果一个孩子生活在鼓励之中,他就学会了自信;如果一个孩子生活在表扬之中,他就学会了感激;如果一个孩子生活在认可之中,他就学会了自爱,如果一个孩子生活在承认之中,他就学会了要有一个目标……
江苏省吴江市南麻中学副校长 严卫林